阳台轻轻拉开门，探了个头出去，正好一粒小石子滚到自己脚边。裴夕柠低头又抬头，罪魁祸首闲闲地趴在两个房间交界的玻璃门上，手里还颠着石子。他被抓了个正形也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，反而是对她笑了笑，是李东赫脸上很罕见的那种温吞的柔和。这样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，裴夕柠本来应该说些“哥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”这类质问的话，不知为何突然没话说了，只是保持着探头的姿势和他对望，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。李东赫换了个姿势靠在门边，向夜色正浓的沙滩努了努嘴：“要不要出去？”
“现在？”
“嗯，现在。”
裴夕柠觉得她没有能拒绝的理由，问了句马克哥不会醒吗，李东赫摇头，她就说好吧。
半夜清醒的两个未成年带着房卡一路跑到了酒店沙滩，此时外场也并非空无一人，几十米开外能看到三三两两同他们一样深夜出来散步的游客，远处一个小吧台似乎还点着灯。但外面还是很暗，很安静，只有海水拍打在岸上又褪去的声音。裴夕柠从小到大都没来过海边，第一次却是在晚上，她从石子地走到沙滩区时光顾着看漫天的星星，一脚陷进去的时候觉得很神奇，还有点没站稳，李东赫扶了她一把：“把鞋脱了走吧。”
“哦……好。”裴夕柠依言把鞋脱了拎在手里，沙子细细软软的，踩着比她想象中的要舒服。
他们继续慢慢地往前走，耳边是无限循环白噪音，期间什么话也没多说。裴夕柠觉得今晚的月亮很干净，不同于在首尔的那轮，藏匿于高楼林立里，还总是雾蒙蒙的。这样干净的月亮，连带着投下的光辉都清澈起来，在海水上粼粼地泛着光，莫名其妙有一股空寂的圣洁感。
这一幕像画又像电影，她想她和李东赫身后一定有两串很长的脚印。
尽管李东赫说海水并不凉，裴夕柠还是不上当，离了一段距离席地而坐。李东赫又踩着水沿着海边走了一会儿，然后原路返回，坐到她身边：“你明天几点起床？”
“这么漂亮的地方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吧，东赫哥。”
“其实和济州岛的沙滩没什么区别。”裴夕柠转过头，李东赫还在眺望，迎面的一缕海风轻轻吹起了他的头发：“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星星也一样吗？”
“嗯，也差不多，济州岛天气好的时候晚上也有超——级一大片，小时候觉得超级好看，看多了也觉得没什么的了。”
“东赫哥，老实说，你小时候就是老在海边疯跑才晒黑的吧？”
李东赫佯装发怒，可语气和眼神都轻轻的：“呀，你这丫头。”
“东赫哥，你说我们的脚印明天早上还能留在沙滩上吗？”
“可以的吧。”
“那后天早上呢？”
“会留下来的，夕柠。”
“我好像有点困了。”
“那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现在？”
“嗯，现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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