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)第184章 函润...你没死?_诱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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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沈桢直起腰,“现在?”

  “对,此时此刻。”

  他一向绅士儒雅,也体贴女人。

  还是头一回,在深更半夜叫醒她。

  “我下楼。”

  沈桢抄起大衣,匆匆出门。

  雪与雾铺天盖地,寒风剐得脸生疼,司机蹲在电线杆下抽烟,她径直绕过,出租后座露出半副轮廓。

  男人下巴青硬的胡茬滋长至耳鬓,阳刚浓郁的一层,

  他半阖目,眼底折射出幽寂的雪色。

  雪色杀人于无形,杀死的他意气潇洒,他的无畏风度。

  这一幕的陈渊,让人心惊的潦倒,他的一切近乎一触即碎。

  “你醉酒怎么像个流浪汉。”沈桢扒着窗框,没忍住笑。

  陈渊回过神,“是吗。”

  她拢了拢外套的衣襟,唇边弥漫一团溃散的白汽。

  “冷吗?”

  风吹得沈桢睁不开眼,“还好,杨秘书呢。”

  陈渊没回应,推开车门,“上来。”

  车窗涂满呵气,窗里是暖融融的春意,窗外是霓虹幻化的光斑,一颗颗膨胀,萎靡,湮灭。

  沈桢搓了搓手,随口问,“你不回家,来医院干什——”

  陈渊毫无征兆抱住她,支撑他存活的所有力量都倾注在这个拥抱。

  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拥抱。

  无关欲望与情意,是他的不知所措,他的迷惘崩溃。

  他堕落在没有出口的逆境,极度溃塌的情绪绞着他,侵吞撕裂他。

  良久,陈渊没由来地一句,“我没想过。”

  沈桢感受到他滚烫的气息,和一些湿热的东西,浸润在脖颈。

  她愕然,“陈渊...”

  “我一生最黑暗的时光,在08年。我险些熬不下去。”他身体微微抽搐,“六大集团败于那场金融战,汉齐集团的贺晓军在我眼前跳楼,他的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,溅在我裤子。”

  沈桢抿唇,一言不发。

  “我没有赶尽杀绝,我至今不清楚汉齐和昌隆为什么破产。”他僵硬得厉害。

  原本,她想到陈崇州,陈家兄弟相残已是人尽皆知。

  可话到嘴边,又咽回。

  他如今四面楚歌,连生母都不得不割舍。

  她怨他,也恨他。

  却又怕。

  怕他出事,怕他身陷囫囵。

  这几日,沈桢始终不安宁。

  太多预感一闪而过。

  她在医院照顾陈翎,外界风云无从得知,每回顾允之汇报公务,涉及案情、政客、机密要闻,她自觉回避,唯一探听的渠道也封死。

  “同样在那一年,我的爱情,信念,希望,全部毁于一旦。我用了九年才爬出那个深坑,填满土,填平它。”陈渊深埋在她发丝间,“我无法面对,是谁在骗我,骗了我九年。”

  沈桢扭头,看向后视镜。

  他犹如困在兽夹内的一匹狼,表面悄无声息,却在痛苦嘶鸣。

  犹豫几秒,她伸手环抱他。

  她知道,陈渊不是一个脆弱的男人,他是壮阔沉厚的深海。

  他一定经历了什么。

  沈桢指尖在玻璃上细细描画,画出一个光秃秃的老头笑脸。

  “陈渊,不开心会掉头发。”

  他五脏六腑憋得难受,抱得她越紧,越难受。

  “沈桢,你怪我吗?”

  她茫然,“怪你什么。”

  “假如我陷害了老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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